第128章、命运的闭环
扭曲的水泥钢筋碎屑，污浊大地上有刚刚被冲刷出来的河床，泥水慢慢汇聚成水洼。
在雨滴击打的水洼涟漪里，一只手蓦然伸了出来，抓住路边折断的树根。
林希带着小诗冒出头来，[无形之绳]的捆绑也在这一刻解除，他双手杵着地面，用力咳出几口水来。
“咳咳咳……”
脱力般翻身坐下，手掌往腰后一抓，抓出个不大的卡通玩偶来。
玩偶吸满泥水后变得脏兮兮，看起来不大聪明的笑脸上，沾满泥点。
“喂，没事吧，芙莲？”
林希语速急促向玩偶询问，用力摇晃她几下。
玩偶只是勉力做了个点头的动作，没有说话，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林希松了口气，把玩偶抓在手心，四肢摊开躺在地上，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刚才的最后时刻，芙莲替他承担[喀戎的绝响遗书]的代价，鼓着最后一口气，他竟然用卷轴召唤的伪·冥河天灾击溃了真货，鸠占鹊巢夺取了控制权。
本来凭着两股冥河相加的威势，冲破乌黑的风暴应该轻而易举。
但芙莲本体在承受数次检定失败的惩罚后，已经从少女缩小变成玩偶的样子。
哪怕再多维持冥河天灾十秒，她都可能彻底消失。
林希从来不是狠得下心壮士断腕的人，能弃刚刚拼命救下自己的契约同伴不顾。
现在[喀戎的绝响遗书]已经消失，在最坏情况中的最好结果，他们从冥河天灾中活了下来。
林希浅浅眯着眼仰头眺望天空中风暴漩涡聚集的时候，一只湿漉漉的白皙手臂突然爬上他的脸。
小诗凑了过来，她撑开林希的眼皮，把脸凑得很近，观察他的生命体征和精神状态。
深灰色的发丝粘在脸颊侧边，湿透的衣服勾勒出少女姣好的身体曲线，大约十几秒后，她抿了抿嘴唇，终于松了口气。
“还死不了。”
林希勉强笑了笑，朝她招呼道：“就是有些脱力……”
在冥河水流席卷中最大限度保存了体力的小诗把他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把林希从地上撑起，同时语气凝重说道：
“抱歉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我们要赶紧离开，找個安全的地方。”
现在他们战斗力十不存一，而在目力尽头，能看见偶尔爆发的黑光与飞舞人影。
有人在战斗，而战斗的中心正在朝他们靠近。
林希点点头：“麻烦你了。”
他们艰难从冥河冲刷的河床里爬出去，还没走出几百米，一辆全地形车漂移甩尾停在面前。
严央急匆匆从车上跳下来，跑到了林希的另一边，伸手扶他：
“怎么搞成这样子，发生了什么？你们没事吧。”
“说来话长……”小诗犹豫片刻后微微点头。
“先去避难所再说。”
严央看出他们遭到重大挫折，与她一同扶着林希往全地形车上走，可才打开车门，后座上却不知何时突兀多了个不速之客。
[使徒·扎格列欧斯
苍穹堡鉴定结果的提示之后，是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影，一头中分的卷发，样貌与纪岚庭完全一致。
看到林希后，他咧开嘴笑了笑。
严央举起手枪，上前一步把林希和小诗护在身后：
“什么人！”
“别动！”
林希连忙制止她，扶着车身勉力站稳：“是来找我的……交给我吧。”
小诗也不知不觉握住神莺剑柄，疑虑道：“可是……”
林希冲她笑笑：“咱们现在这种状态，要杀我们不必费那么大功夫。”
从在地下实验室遭遇乔万尼时发生的简单交谈起，他就隐约猜到有些不对劲。
只是冥河来得太突然，还没来得及等他把思路整理成形，便被卷入浪涛里。
现在一个气质与他此前见过截然不同的‘纪岚庭’出现在面前，无疑印证了部分猜测。
眼前这个纪岚庭，是他曾见过的黑发使徒，而非迷宫创造的冒牌货。
林希爬上车，坐在使徒旁边，同时关上车门。
风雨雷鸣声仿佛瞬息间远去，车内是舒适干燥的静谧，身边扎格列欧斯转过头来：
“需不要需要自我介绍？”
“不必了。”
林希眼珠转了转，抢先一步开口道：“我的迷宫遭到外力干涉，按乔万尼的说法，是第八源神【思想】，哲人王但丁。源初之神的目标不可能是我，所以只可能是你，纪岚庭。”
“别人留下的源光之种没那么好继承小子。”
被鉴定为‘扎格列欧斯’的纪岚庭咧嘴一笑：“辉耀者的世界很复杂，不要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也不想想我死了多少年，源光之种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还不被人做手脚。”
“我继承你的源光之种只是个意外。”
林希摇头：“现在和我说这些有些太迟了。”
“意外……”纪岚庭嗤笑：“或者说‘命运’更准确吧，让命运以巧合的方式发生形成闭环，这可是某位源初之神的拿手好戏，让人不知不觉就上套当凯子。”
命运的闭环……
林希心中微动，想到某只可爱安睡的小猫咪，接着从物品栏拿出那枚衔尾蛇胸针捏在手上。
“你是指，拉法索尔？”
“哦？看来你知道。”
纪岚庭意味深长：“第六源神【公正】，拉法索尔……你想过祂的称号是什么吗？是命运！命运的拉法索尔！”
“所有一切非刻意的巧合，都能冠以‘命运’之名。可在辉耀者的世界里，‘命运’也是能安排篡改的概念，真相往往比表现出来的现实复杂许多。”
林希心思急转。
十六年前，纪岚庭死在黄昏城最后一任总督乔万尼手里。
乔万尼后来从启程会叛逃分裂，加入『莫比乌斯』。
换句话说纪岚庭的源光之种在过去的时间里一直被莫比乌斯掌控，与『燎原』进行交易的买家，其实是莫比乌斯。
可是交易没那么简单。
由于『衔尾蛇』及其背后的源初之神拉法索尔干扰，交易过程被打断，源光之种在中途落到了自己体内。
在海上列车中转站台上，那个押送源光之种走私犯会撞上自己，其实是拉法索尔安排好的命运巧合。
又因为自己在迷宫中的活动释放了变成使徒的纪岚庭，所以但丁不得不亲自干涉迷宫，将逃脱的纪岚庭抓回去。
以确保和燎原的交易能顺利进行。林希手指动了动。
真的是这样吗？
总感觉有些不对，且不说在这场关于源光之种的交易在前期看起来太过儿戏，后续还有其他逻辑说不通。
无论‘莫比乌斯’还是‘燎原’，都是辉耀者世界中有源初之神背景的庞大组织。
如果纪岚庭是双方交易的筹码，并且在逃脱后值得源初之神亲自出手抓捕，那最开始时就不应该让一个连辉耀者都不是的普通走私犯充当运货人，后面孟德尔也不会为了一道‘真理’放过自己。
源光之种……或者说纪岚庭本人，在这场交易中并没有那么大的价值！
而且进一步来讲，如果拉法索尔无形中选中自己，安排命运让他成为这场源初之神博弈中的棋子。
那法蒂丝和他接触，也只用保证他存活到派上用场的时间点即可，不必教他那么多‘常识’，告知他那么多秘密，甚至招募他进入衔尾蛇。
很显然一个一无所知的棋子，远比现在他要更好控制。
事情的全貌显然不是他简单推断的这样，光凭迷宫里这点猜测不足以印证结果。
纪岚庭是这场博弈的漩涡核心，但就像钓鱼时的鱼饵一样，钓手们关注的重点不是鱼饵如何，而是可能来咬饵的那条大鱼！
“但丁想要你做什么？”林希问。
纪岚庭摊手：“我知道的东西，不会比你多，状况也不会比你好多少。”
“你想要我做什么？”
于是林希换了个方式重新问。
纪岚庭似笑非笑看着他，叹息道：“我们现在看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源光之种是连携你我的纽带，但丁把迷宫作为牢笼，将我困在这里想要瓮中捉鳖，而我自然想逃出去。”
“而逃出去的方法只有先把牢笼大门打开，方法只有两种。要么杀了‘玩家’，要么让‘玩家’通关。”
林希接过话来，“你和我废话那么多，显然不是为了杀我，所以说准备帮我咯？”
“啧。”
纪岚庭看起来有些不爽，但也没有否认。
他手指勾了勾，以纽扣形态黏在林希衣领的‘低语’便化作一道流光，落入他手中。
“借我用用，一会儿还给你。”
“你要干什么？”
“把迷宫里的假货乔万尼宰了，先给但丁吃点苦头，然后再逃出去。”
他握着枪把玩两下，推开门走下车去。
天空一道光束划破乌云，片刻后才传来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待到雷鸣结束，纪岚庭也已经不见踪影。
小诗和严央这时才拉开门上车。
“林…诺亚你没事吧？那个人想要做什么？”
小诗担忧问道，同时松了口气。
林希摇摇头，让严央开车送他们到城市边缘去。
此刻迷宫中的秘密都已经全部解开，冥河天灾的提前湮灭打破原本胜利天平的平衡，现在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
……
另一边的战斗还在继续。
黑光闪烁下，被纠缠的‘十日国王’不得寸进，眼见冥河天灾完全消散，纪岚庭在没有违背‘剧本’的情况下拿到优势。
恰在此时，纪岚庭浑身一震，使徒·扎格列欧斯如影子般从他身后翻涌出现，接着他手上多出一把银耀的手枪。
“好了，闹到现在也该结束了。”
纪岚庭举起枪，松松垮垮对准前方。
“如果但丁那狗东西不愿意亲自出手，那你们的如意算盘恐怕这次是没办法实现。”
天空中盘旋的乌云漩涡开始向他手中的枪坠落，像是在浓缩。
乌云的边界从城市边缘慢慢褪去，露出刺目的阳光来。
飞舞的‘十日国王’们似乎也放弃抵抗，排成一列，没有什么特别沮丧或愤怒的表情。
其中吟游诗人上前一步，淡淡说道：
“至少还有其他收获，看清了隐藏在背后的算计陷阱，规避危险比你重要得多……况且，我们的目的一开始就不是抓住你。”
“我懒得听你解释，无非是些阴谋算计的狗屁事。”
纪岚庭冷漠打断他说话。
漩涡中隐隐闪耀炽烈的雷霆，毁灭性的力量被逐渐汇聚到他手中，最终在生成一颗金色的黄灿灿的子弹。
子弹外表平平无奇，隐约有雷鸣和风暴的呼啸声在其中纠缠，纪岚庭将其扣进枪膛里。
‘十日国王’们如绅士般优雅，微微弯腰行礼，迎着枪口笑道：
“现实里，下次再见。”
说完，‘十日国王’虚影们开始消散，仿佛沙漠中坍塌的流沙。
这个时候，纪岚庭扣动扳机。
砰！
城市里仅存的建筑结构轰然破碎，如同飓风爆裂，巨大的冲击波朝着四面八方涌动而去，将漫天雨幕倒卷回天上。
子弹如一道耀眼的彗星，闪烁流光平平无奇穿透整个城市，甚至将迷宫都完全洞穿。
在烈烈风中，还未来得及避难的市民们发出惊呼尖叫，所有人都眯着眼望向远处的天空。
那子弹极远的云层中爆裂，如迪斯科灯球般的光柱朝四周迸射，伴随着地动山摇的轰鸣，遮天蔽日的乌云居然在眨眼间遭到完全驱散。
温暖的阳光投射到许多恍然未觉人们的脸上，所有人呆滞着，不知道心中作何想法。
与此同时，小诗架着林希，两人磕磕绊绊走下全地形车，站在城市外边界外的地面上，对车内的严央挥了挥手。
“乔尼的事情，我很抱歉。”
小诗迎着激烈的风，远远朝严央说道。
严央摇头：“没想到那孩子会是……不过你们还活着就好。”
四散的冲击波愈演愈烈，几乎让人站不稳，在她和林希耳边，除开驱散风暴乌云的巨大轰鸣外，还剩下来自源界迷宫的独特提示。
[已完成迷宫‘铁垣恶兆’，正在进行结算……
“莪们要走了。”
小诗继续说。
严央驾驶着车一个帅气的漂移甩尾，朝着城市折返而去。
“保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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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雨滴击打的水洼涟漪里，一只手蓦然伸了出来，抓住路边折断的树根。
林希带着小诗冒出头来，[无形之绳]的捆绑也在这一刻解除，他双手杵着地面，用力咳出几口水来。
“咳咳咳……”
脱力般翻身坐下，手掌往腰后一抓，抓出个不大的卡通玩偶来。
玩偶吸满泥水后变得脏兮兮，看起来不大聪明的笑脸上，沾满泥点。
“喂，没事吧，芙莲？”
林希语速急促向玩偶询问，用力摇晃她几下。
玩偶只是勉力做了个点头的动作，没有说话，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林希松了口气，把玩偶抓在手心，四肢摊开躺在地上，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刚才的最后时刻，芙莲替他承担[喀戎的绝响遗书]的代价，鼓着最后一口气，他竟然用卷轴召唤的伪·冥河天灾击溃了真货，鸠占鹊巢夺取了控制权。
本来凭着两股冥河相加的威势，冲破乌黑的风暴应该轻而易举。
但芙莲本体在承受数次检定失败的惩罚后，已经从少女缩小变成玩偶的样子。
哪怕再多维持冥河天灾十秒，她都可能彻底消失。
林希从来不是狠得下心壮士断腕的人，能弃刚刚拼命救下自己的契约同伴不顾。
现在[喀戎的绝响遗书]已经消失，在最坏情况中的最好结果，他们从冥河天灾中活了下来。
林希浅浅眯着眼仰头眺望天空中风暴漩涡聚集的时候，一只湿漉漉的白皙手臂突然爬上他的脸。
小诗凑了过来，她撑开林希的眼皮，把脸凑得很近，观察他的生命体征和精神状态。
深灰色的发丝粘在脸颊侧边，湿透的衣服勾勒出少女姣好的身体曲线，大约十几秒后，她抿了抿嘴唇，终于松了口气。
“还死不了。”
林希勉强笑了笑，朝她招呼道：“就是有些脱力……”
在冥河水流席卷中最大限度保存了体力的小诗把他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把林希从地上撑起，同时语气凝重说道：
“抱歉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我们要赶紧离开，找個安全的地方。”
现在他们战斗力十不存一，而在目力尽头，能看见偶尔爆发的黑光与飞舞人影。
有人在战斗，而战斗的中心正在朝他们靠近。
林希点点头：“麻烦你了。”
他们艰难从冥河冲刷的河床里爬出去，还没走出几百米，一辆全地形车漂移甩尾停在面前。
严央急匆匆从车上跳下来，跑到了林希的另一边，伸手扶他：
“怎么搞成这样子，发生了什么？你们没事吧。”
“说来话长……”小诗犹豫片刻后微微点头。
“先去避难所再说。”
严央看出他们遭到重大挫折，与她一同扶着林希往全地形车上走，可才打开车门，后座上却不知何时突兀多了个不速之客。
[使徒·扎格列欧斯
苍穹堡鉴定结果的提示之后，是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影，一头中分的卷发，样貌与纪岚庭完全一致。
看到林希后，他咧开嘴笑了笑。
严央举起手枪，上前一步把林希和小诗护在身后：
“什么人！”
“别动！”
林希连忙制止她，扶着车身勉力站稳：“是来找我的……交给我吧。”
小诗也不知不觉握住神莺剑柄，疑虑道：“可是……”
林希冲她笑笑：“咱们现在这种状态，要杀我们不必费那么大功夫。”
从在地下实验室遭遇乔万尼时发生的简单交谈起，他就隐约猜到有些不对劲。
只是冥河来得太突然，还没来得及等他把思路整理成形，便被卷入浪涛里。
现在一个气质与他此前见过截然不同的‘纪岚庭’出现在面前，无疑印证了部分猜测。
眼前这个纪岚庭，是他曾见过的黑发使徒，而非迷宫创造的冒牌货。
林希爬上车，坐在使徒旁边，同时关上车门。
风雨雷鸣声仿佛瞬息间远去，车内是舒适干燥的静谧，身边扎格列欧斯转过头来：
“需不要需要自我介绍？”
“不必了。”
林希眼珠转了转，抢先一步开口道：“我的迷宫遭到外力干涉，按乔万尼的说法，是第八源神【思想】，哲人王但丁。源初之神的目标不可能是我，所以只可能是你，纪岚庭。”
“别人留下的源光之种没那么好继承小子。”
被鉴定为‘扎格列欧斯’的纪岚庭咧嘴一笑：“辉耀者的世界很复杂，不要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也不想想我死了多少年，源光之种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还不被人做手脚。”
“我继承你的源光之种只是个意外。”
林希摇头：“现在和我说这些有些太迟了。”
“意外……”纪岚庭嗤笑：“或者说‘命运’更准确吧，让命运以巧合的方式发生形成闭环，这可是某位源初之神的拿手好戏，让人不知不觉就上套当凯子。”
命运的闭环……
林希心中微动，想到某只可爱安睡的小猫咪，接着从物品栏拿出那枚衔尾蛇胸针捏在手上。
“你是指，拉法索尔？”
“哦？看来你知道。”
纪岚庭意味深长：“第六源神【公正】，拉法索尔……你想过祂的称号是什么吗？是命运！命运的拉法索尔！”
“所有一切非刻意的巧合，都能冠以‘命运’之名。可在辉耀者的世界里，‘命运’也是能安排篡改的概念，真相往往比表现出来的现实复杂许多。”
林希心思急转。
十六年前，纪岚庭死在黄昏城最后一任总督乔万尼手里。
乔万尼后来从启程会叛逃分裂，加入『莫比乌斯』。
换句话说纪岚庭的源光之种在过去的时间里一直被莫比乌斯掌控，与『燎原』进行交易的买家，其实是莫比乌斯。
可是交易没那么简单。
由于『衔尾蛇』及其背后的源初之神拉法索尔干扰，交易过程被打断，源光之种在中途落到了自己体内。
在海上列车中转站台上，那个押送源光之种走私犯会撞上自己，其实是拉法索尔安排好的命运巧合。
又因为自己在迷宫中的活动释放了变成使徒的纪岚庭，所以但丁不得不亲自干涉迷宫，将逃脱的纪岚庭抓回去。
以确保和燎原的交易能顺利进行。林希手指动了动。
真的是这样吗？
总感觉有些不对，且不说在这场关于源光之种的交易在前期看起来太过儿戏，后续还有其他逻辑说不通。
无论‘莫比乌斯’还是‘燎原’，都是辉耀者世界中有源初之神背景的庞大组织。
如果纪岚庭是双方交易的筹码，并且在逃脱后值得源初之神亲自出手抓捕，那最开始时就不应该让一个连辉耀者都不是的普通走私犯充当运货人，后面孟德尔也不会为了一道‘真理’放过自己。
源光之种……或者说纪岚庭本人，在这场交易中并没有那么大的价值！
而且进一步来讲，如果拉法索尔无形中选中自己，安排命运让他成为这场源初之神博弈中的棋子。
那法蒂丝和他接触，也只用保证他存活到派上用场的时间点即可，不必教他那么多‘常识’，告知他那么多秘密，甚至招募他进入衔尾蛇。
很显然一个一无所知的棋子，远比现在他要更好控制。
事情的全貌显然不是他简单推断的这样，光凭迷宫里这点猜测不足以印证结果。
纪岚庭是这场博弈的漩涡核心，但就像钓鱼时的鱼饵一样，钓手们关注的重点不是鱼饵如何，而是可能来咬饵的那条大鱼！
“但丁想要你做什么？”林希问。
纪岚庭摊手：“我知道的东西，不会比你多，状况也不会比你好多少。”
“你想要我做什么？”
于是林希换了个方式重新问。
纪岚庭似笑非笑看着他，叹息道：“我们现在看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源光之种是连携你我的纽带，但丁把迷宫作为牢笼，将我困在这里想要瓮中捉鳖，而我自然想逃出去。”
“而逃出去的方法只有先把牢笼大门打开，方法只有两种。要么杀了‘玩家’，要么让‘玩家’通关。”
林希接过话来，“你和我废话那么多，显然不是为了杀我，所以说准备帮我咯？”
“啧。”
纪岚庭看起来有些不爽，但也没有否认。
他手指勾了勾，以纽扣形态黏在林希衣领的‘低语’便化作一道流光，落入他手中。
“借我用用，一会儿还给你。”
“你要干什么？”
“把迷宫里的假货乔万尼宰了，先给但丁吃点苦头，然后再逃出去。”
他握着枪把玩两下，推开门走下车去。
天空一道光束划破乌云，片刻后才传来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待到雷鸣结束，纪岚庭也已经不见踪影。
小诗和严央这时才拉开门上车。
“林…诺亚你没事吧？那个人想要做什么？”
小诗担忧问道，同时松了口气。
林希摇摇头，让严央开车送他们到城市边缘去。
此刻迷宫中的秘密都已经全部解开，冥河天灾的提前湮灭打破原本胜利天平的平衡，现在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
……
另一边的战斗还在继续。
黑光闪烁下，被纠缠的‘十日国王’不得寸进，眼见冥河天灾完全消散，纪岚庭在没有违背‘剧本’的情况下拿到优势。
恰在此时，纪岚庭浑身一震，使徒·扎格列欧斯如影子般从他身后翻涌出现，接着他手上多出一把银耀的手枪。
“好了，闹到现在也该结束了。”
纪岚庭举起枪，松松垮垮对准前方。
“如果但丁那狗东西不愿意亲自出手，那你们的如意算盘恐怕这次是没办法实现。”
天空中盘旋的乌云漩涡开始向他手中的枪坠落，像是在浓缩。
乌云的边界从城市边缘慢慢褪去，露出刺目的阳光来。
飞舞的‘十日国王’们似乎也放弃抵抗，排成一列，没有什么特别沮丧或愤怒的表情。
其中吟游诗人上前一步，淡淡说道：
“至少还有其他收获，看清了隐藏在背后的算计陷阱，规避危险比你重要得多……况且，我们的目的一开始就不是抓住你。”
“我懒得听你解释，无非是些阴谋算计的狗屁事。”
纪岚庭冷漠打断他说话。
漩涡中隐隐闪耀炽烈的雷霆，毁灭性的力量被逐渐汇聚到他手中，最终在生成一颗金色的黄灿灿的子弹。
子弹外表平平无奇，隐约有雷鸣和风暴的呼啸声在其中纠缠，纪岚庭将其扣进枪膛里。
‘十日国王’们如绅士般优雅，微微弯腰行礼，迎着枪口笑道：
“现实里，下次再见。”
说完，‘十日国王’虚影们开始消散，仿佛沙漠中坍塌的流沙。
这个时候，纪岚庭扣动扳机。
砰！
城市里仅存的建筑结构轰然破碎，如同飓风爆裂，巨大的冲击波朝着四面八方涌动而去，将漫天雨幕倒卷回天上。
子弹如一道耀眼的彗星，闪烁流光平平无奇穿透整个城市，甚至将迷宫都完全洞穿。
在烈烈风中，还未来得及避难的市民们发出惊呼尖叫，所有人都眯着眼望向远处的天空。
那子弹极远的云层中爆裂，如迪斯科灯球般的光柱朝四周迸射，伴随着地动山摇的轰鸣，遮天蔽日的乌云居然在眨眼间遭到完全驱散。
温暖的阳光投射到许多恍然未觉人们的脸上，所有人呆滞着，不知道心中作何想法。
与此同时，小诗架着林希，两人磕磕绊绊走下全地形车，站在城市外边界外的地面上，对车内的严央挥了挥手。
“乔尼的事情，我很抱歉。”
小诗迎着激烈的风，远远朝严央说道。
严央摇头：“没想到那孩子会是……不过你们还活着就好。”
四散的冲击波愈演愈烈，几乎让人站不稳，在她和林希耳边，除开驱散风暴乌云的巨大轰鸣外，还剩下来自源界迷宫的独特提示。
[已完成迷宫‘铁垣恶兆’，正在进行结算……
“莪们要走了。”
小诗继续说。
严央驾驶着车一个帅气的漂移甩尾，朝着城市折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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