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孤儿
半个小时后，花季鹰将林希和莫婕送到家门口。
他终究还是没看明白莫婕今天盛装打扮特意跑一趟的用意，到现在都没能说出半句夸奖的好话。
这让少女失望的情绪不加掩饰，林希已经能感受到身后宛如实质的怨念。
“对了，林希，还有一件事。”
花季鹰也准备一同出门赶到城市治安署去，他还是重案组的负责人，近段时间都忙于追查燎原有关的线索。
与林希交谈花费不少时间，再晚可能会迟到。
林希闻言点点头，示意他开口。
花季鹰扭头望向旁边的莫婕，接着说道：“我们单独说吧，只要两分钟。”
闻言，莫婕视线‘唰’一下如针般扎在林希背后，让他忍不住汗流浃背。
不过，她还是识趣地走向旁边，还顺带带走了花淳熙。
等他们走远，花季鹰才直白地说：“此前治安署对燎原的追查已经有了初步结果，周贲无罪释放并且复职，他被证明没有与燎原有任何勾结。我是他的下属，后面恐怕还需要听他指挥。”
听闻这句话林希稍稍正色：“你助手小王的死因呢？哪怕与燎原没有勾结，谋害同僚也与他脱不开关系。”
花季鹰摇头：“疑罪从无。拿不出证据，我没法扳到他。况且周贲个人综合素养很强，现在是多事之秋，安全署需要他领导，市政不会因为举报和怀疑在这种时候罢免他。”
林希皱眉，点点头问：“还有呢？”
“现在市内的雾霾污染是燎原搞出来的，还不清楚真实目的。燎原混进城内的海盗化整为零，治安署的调查遇到很大困难，几乎可以说是毫无进展。”
花季鹰深吸口气，“所以要提醒你和你朋友小心，燎原有可能会针对你们，再度进行袭击。”
“雾霾是燎原的手笔？”林希陷入思索。
花季鹰脸上满是困倦的痕迹，显然好几天都没有休息，他摆摆手疲惫道：
“治安署会继续保护你，但我这边脱不开身，可能会派其他人。”
“我明白了，还有呢？”
“保护好身边人，如果做不到，就离他们远点。”
花季鹰突然说道，接着又补充：“至少在一切尘埃落定前。”
“这也是治安署的建议？”林希笑问。
花季鹰摇头：“不，这是以私人身份做出的请求。虽然这么说不太合适，但你身边很危险，不管是莫婕还是我弟弟，都可能受到牵连。”
林希深深看了他一眼，片刻后随意笑笑：“行，我知道了。”
“那我先走一步，让淳熙送你们。”
花季鹰毫不拖泥带水转身，雷厉风行走入浓厚雾霾中，背影很快消失不见。
林希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转而开始思索刚才两人间交谈过的那些内容。
首先是‘港区陷落’相关。
花季鹰说十六年前摧毁港区的天灾不是风暴，而是从一条从地下喷涌的怒涛巨河。
他没理由编造撒谎，林希也反复确认不是记忆偏差。
对花季鹰而言，那是烙印在他童年深处的阴影，哪怕随记忆褪色有失真的可能，但也不至于弄错事情轮廓。
所以在经历‘调查-推理-调查-推理’之后，问题的答案又兜兜转转回到最开始猜测的『冥河天灾』上。
若毁灭城市的灾难最终还是‘冥河天灾’，那铁骨运动召唤的风暴天灾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十几年前，黄昏城里同时存在两道天灾？
想到这里林希有些头疼，调查越深入，疑惑反倒越多，到头来不仅没能弄清楚从天灾中逃离城市的方法，还多出一堆新疑问。
事到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小诗那边能有收获。
至于现实里的燎原和孟德尔。
林希已经暂时没有精力去思考他们搞出雾霾背后的算计与阴谋。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燎原’在黄昏城搞出那么大动静，终极目的肯定不是冲着他这样一個小小的高中生来，他只是意外卷入到漩涡外围，最多算是附带。
当前要务，还是先通关第二次迷宫。
花季鹰走远后，莫婕才不满地靠过来，伸出手一把勒住林希的脖子：
“刚才，鹰哥和你说些什么？”
那语气与神态，好像林希抢走了她暗恋明恋多年的大哥哥。
林希眼珠一转，呵呵笑道：“鹰哥是担心你，他说城里雾霾太大，而他公务缠身走不开，让我替他保护好你。”
莫婕狐疑，有些不信：“他真是那么说的？”
“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
林希用力点头，他说的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实话。
闻言莫婕的怨念缓和许多，望向眼前的机械古董店招牌，似乎已经心满意足。她双手背在身后，率先向前走远：“行了，你想问的问题都聊清楚了吧？我们回酆天门去。”
林希咧嘴一笑，跟在后面走了几步，看见莫婕不知为何突然停下，而且捏紧了拳头，憋红了脸。
他赶忙走上前一看，目瞪口呆：
“哥们儿我那么大一辆电动车呢！？”
……
电动车不翼而飞，自然暂时走不了，两人只能回到花季鹰和花淳熙的家中，等待莫驹开车来接人。
一时间狭小的客厅有些尴尬。
莫婕咬牙切齿不说话，花淳熙也坐如针毡，屡次想开口找话题，又胆小憋回去。
三人抱着个人终端，各玩各的。
林希倒是无所谓，与蕾雅汇报平安后便坐在屋内左右观察。
“你和哥哥两个人一直住在这里吗？阿花。”
他随意地挑起一个话题。
这时再叫‘花淳熙同学’便显得太僵硬生疏，于是他换了个别人对他的称谓。
听到话后花淳熙一激灵，忙不迭点头道：
“啊…嗯，从我记事起，我和哥哥就一直住在这里了。”
“城市安全署会给在编干员配宿舍。”莫婕忽然插入话题：“事实上，到了鹰哥的级别，薪水其实不算很低，完全有能力搬走。只是他自己想住在这里。”
有关花季鹰的事情，她信手拈来。
花淳熙勉强笑了笑，接着说道：
“我和哥哥是孤儿，从小受这片巷子的邻居们接济才活到现在。我哥说他住在这里对附近的不法分子是种威慑，治安署的薪水也大多捐给港区的孤儿院。”
林希微微点头，这很符合花季鹰的性格。
毕竟那是个能为了枉死的搭档与顶头上司翻脸作对的家伙。
做事老练，骨子里却出乎意料的正直。
“我也听他说，你们兄弟是被邻居家的阿姨捡回来，他可能是想报答恩情。邻里和睦啊，真难得。”
他随口感叹了一句。
这条小巷是他与莫婕深入港区以来见过最整洁干净的，既没有帮派的涂鸦，也很少看见弹孔之类的痕迹。
“和睦吗？”花淳熙苦笑之色更浓：“要是诗会长听到，肯定会觉得讽刺。”
“诗会长？你是指诗怀禾？”林希一愣。
花淳熙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点头确认，低声说道：“林希同学你们千万不要说出去。”
“当然不会，只是和诗怀禾有什么关系？”林希挑明问。
“她…她就住在我家对面，那家机械店。”花淳熙忍不住望向窗外那亮着灯的齿轮招牌。
“这条巷子最早是诗会长的父母建起来，他们是热心肠的人，整条巷子的住户都受过他们家的恩惠。
也包括我和哥哥……虽然在一条巷子里长大，可诗会长她从小就不喜欢我和我哥，因为她妈妈总是接济我们，甚至搞得自家有些时候都没饭吃。”
林希很能理解，当人年纪很小的时候，总是不能明白善意的价值，反而认为别人抢走自己应得的东西。
不过听到八卦，他也来了兴趣：“还有这种事？”
“后来叔叔阿姨出意外去世，诗会长成为亚兰机关成员……我和哥哥就再也没和她说过话。”
花淳熙垂头丧气，面色更苦：
“当时诗会长的爸爸妈妈在这条巷子里被袭击，亲眼死在她面前。可平日里受到许多照顾的街坊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帮她，直到天亮后会长被亚兰机关接走……
或许在她看来，这条巷子里住的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吧。说什么邻里和睦，不过是一群抱团取暖的胆小鬼。”
林希与莫婕都突然沉默，谁也没有对这个故事发表评价。
所有人提到诗怀禾都会夸赞她是来自港区的平民天才，以孤儿的身份独自努力走到今天。
可‘孤儿’两个字的分量，除开当事人外谁又能真正了解？
不过林希却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
迷宫中小诗和他说过，曾见过父母突然死在她面前，而正是那一刻她点燃源光之种，用‘伊卡洛斯’杀死凶手。
秦翰说过，亚兰机关是启程会筛选拥有辉耀者天赋的人的组织，花淳熙口中的诗怀禾，在父母死亡的天亮便被亚兰机关接走。
还有其他线索。
用剑，姓诗，女性，规模不小的辉耀者组织成员……
林希忽然倒吸一口凉气，捏了捏眉心：
“不会……那么巧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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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究还是没看明白莫婕今天盛装打扮特意跑一趟的用意，到现在都没能说出半句夸奖的好话。
这让少女失望的情绪不加掩饰，林希已经能感受到身后宛如实质的怨念。
“对了，林希，还有一件事。”
花季鹰也准备一同出门赶到城市治安署去，他还是重案组的负责人，近段时间都忙于追查燎原有关的线索。
与林希交谈花费不少时间，再晚可能会迟到。
林希闻言点点头，示意他开口。
花季鹰扭头望向旁边的莫婕，接着说道：“我们单独说吧，只要两分钟。”
闻言，莫婕视线‘唰’一下如针般扎在林希背后，让他忍不住汗流浃背。
不过，她还是识趣地走向旁边，还顺带带走了花淳熙。
等他们走远，花季鹰才直白地说：“此前治安署对燎原的追查已经有了初步结果，周贲无罪释放并且复职，他被证明没有与燎原有任何勾结。我是他的下属，后面恐怕还需要听他指挥。”
听闻这句话林希稍稍正色：“你助手小王的死因呢？哪怕与燎原没有勾结，谋害同僚也与他脱不开关系。”
花季鹰摇头：“疑罪从无。拿不出证据，我没法扳到他。况且周贲个人综合素养很强，现在是多事之秋，安全署需要他领导，市政不会因为举报和怀疑在这种时候罢免他。”
林希皱眉，点点头问：“还有呢？”
“现在市内的雾霾污染是燎原搞出来的，还不清楚真实目的。燎原混进城内的海盗化整为零，治安署的调查遇到很大困难，几乎可以说是毫无进展。”
花季鹰深吸口气，“所以要提醒你和你朋友小心，燎原有可能会针对你们，再度进行袭击。”
“雾霾是燎原的手笔？”林希陷入思索。
花季鹰脸上满是困倦的痕迹，显然好几天都没有休息，他摆摆手疲惫道：
“治安署会继续保护你，但我这边脱不开身，可能会派其他人。”
“我明白了，还有呢？”
“保护好身边人，如果做不到，就离他们远点。”
花季鹰突然说道，接着又补充：“至少在一切尘埃落定前。”
“这也是治安署的建议？”林希笑问。
花季鹰摇头：“不，这是以私人身份做出的请求。虽然这么说不太合适，但你身边很危险，不管是莫婕还是我弟弟，都可能受到牵连。”
林希深深看了他一眼，片刻后随意笑笑：“行，我知道了。”
“那我先走一步，让淳熙送你们。”
花季鹰毫不拖泥带水转身，雷厉风行走入浓厚雾霾中，背影很快消失不见。
林希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转而开始思索刚才两人间交谈过的那些内容。
首先是‘港区陷落’相关。
花季鹰说十六年前摧毁港区的天灾不是风暴，而是从一条从地下喷涌的怒涛巨河。
他没理由编造撒谎，林希也反复确认不是记忆偏差。
对花季鹰而言，那是烙印在他童年深处的阴影，哪怕随记忆褪色有失真的可能，但也不至于弄错事情轮廓。
所以在经历‘调查-推理-调查-推理’之后，问题的答案又兜兜转转回到最开始猜测的『冥河天灾』上。
若毁灭城市的灾难最终还是‘冥河天灾’，那铁骨运动召唤的风暴天灾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十几年前，黄昏城里同时存在两道天灾？
想到这里林希有些头疼，调查越深入，疑惑反倒越多，到头来不仅没能弄清楚从天灾中逃离城市的方法，还多出一堆新疑问。
事到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小诗那边能有收获。
至于现实里的燎原和孟德尔。
林希已经暂时没有精力去思考他们搞出雾霾背后的算计与阴谋。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燎原’在黄昏城搞出那么大动静，终极目的肯定不是冲着他这样一個小小的高中生来，他只是意外卷入到漩涡外围，最多算是附带。
当前要务，还是先通关第二次迷宫。
花季鹰走远后，莫婕才不满地靠过来，伸出手一把勒住林希的脖子：
“刚才，鹰哥和你说些什么？”
那语气与神态，好像林希抢走了她暗恋明恋多年的大哥哥。
林希眼珠一转，呵呵笑道：“鹰哥是担心你，他说城里雾霾太大，而他公务缠身走不开，让我替他保护好你。”
莫婕狐疑，有些不信：“他真是那么说的？”
“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
林希用力点头，他说的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实话。
闻言莫婕的怨念缓和许多，望向眼前的机械古董店招牌，似乎已经心满意足。她双手背在身后，率先向前走远：“行了，你想问的问题都聊清楚了吧？我们回酆天门去。”
林希咧嘴一笑，跟在后面走了几步，看见莫婕不知为何突然停下，而且捏紧了拳头，憋红了脸。
他赶忙走上前一看，目瞪口呆：
“哥们儿我那么大一辆电动车呢！？”
……
电动车不翼而飞，自然暂时走不了，两人只能回到花季鹰和花淳熙的家中，等待莫驹开车来接人。
一时间狭小的客厅有些尴尬。
莫婕咬牙切齿不说话，花淳熙也坐如针毡，屡次想开口找话题，又胆小憋回去。
三人抱着个人终端，各玩各的。
林希倒是无所谓，与蕾雅汇报平安后便坐在屋内左右观察。
“你和哥哥两个人一直住在这里吗？阿花。”
他随意地挑起一个话题。
这时再叫‘花淳熙同学’便显得太僵硬生疏，于是他换了个别人对他的称谓。
听到话后花淳熙一激灵，忙不迭点头道：
“啊…嗯，从我记事起，我和哥哥就一直住在这里了。”
“城市安全署会给在编干员配宿舍。”莫婕忽然插入话题：“事实上，到了鹰哥的级别，薪水其实不算很低，完全有能力搬走。只是他自己想住在这里。”
有关花季鹰的事情，她信手拈来。
花淳熙勉强笑了笑，接着说道：
“我和哥哥是孤儿，从小受这片巷子的邻居们接济才活到现在。我哥说他住在这里对附近的不法分子是种威慑，治安署的薪水也大多捐给港区的孤儿院。”
林希微微点头，这很符合花季鹰的性格。
毕竟那是个能为了枉死的搭档与顶头上司翻脸作对的家伙。
做事老练，骨子里却出乎意料的正直。
“我也听他说，你们兄弟是被邻居家的阿姨捡回来，他可能是想报答恩情。邻里和睦啊，真难得。”
他随口感叹了一句。
这条小巷是他与莫婕深入港区以来见过最整洁干净的，既没有帮派的涂鸦，也很少看见弹孔之类的痕迹。
“和睦吗？”花淳熙苦笑之色更浓：“要是诗会长听到，肯定会觉得讽刺。”
“诗会长？你是指诗怀禾？”林希一愣。
花淳熙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点头确认，低声说道：“林希同学你们千万不要说出去。”
“当然不会，只是和诗怀禾有什么关系？”林希挑明问。
“她…她就住在我家对面，那家机械店。”花淳熙忍不住望向窗外那亮着灯的齿轮招牌。
“这条巷子最早是诗会长的父母建起来，他们是热心肠的人，整条巷子的住户都受过他们家的恩惠。
也包括我和哥哥……虽然在一条巷子里长大，可诗会长她从小就不喜欢我和我哥，因为她妈妈总是接济我们，甚至搞得自家有些时候都没饭吃。”
林希很能理解，当人年纪很小的时候，总是不能明白善意的价值，反而认为别人抢走自己应得的东西。
不过听到八卦，他也来了兴趣：“还有这种事？”
“后来叔叔阿姨出意外去世，诗会长成为亚兰机关成员……我和哥哥就再也没和她说过话。”
花淳熙垂头丧气，面色更苦：
“当时诗会长的爸爸妈妈在这条巷子里被袭击，亲眼死在她面前。可平日里受到许多照顾的街坊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帮她，直到天亮后会长被亚兰机关接走……
或许在她看来，这条巷子里住的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吧。说什么邻里和睦，不过是一群抱团取暖的胆小鬼。”
林希与莫婕都突然沉默，谁也没有对这个故事发表评价。
所有人提到诗怀禾都会夸赞她是来自港区的平民天才，以孤儿的身份独自努力走到今天。
可‘孤儿’两个字的分量，除开当事人外谁又能真正了解？
不过林希却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
迷宫中小诗和他说过，曾见过父母突然死在她面前，而正是那一刻她点燃源光之种，用‘伊卡洛斯’杀死凶手。
秦翰说过，亚兰机关是启程会筛选拥有辉耀者天赋的人的组织，花淳熙口中的诗怀禾，在父母死亡的天亮便被亚兰机关接走。
还有其他线索。
用剑，姓诗，女性，规模不小的辉耀者组织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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